清華(hua)(hua)大學材(cai)料(liao)科(ke)學與工程研究院中心實(shi)驗(yan)室是清華(hua)(hua)最(zui)早的公用開放實(shi)驗(yan)室平臺(tai)之一。上圖為(wei)實(shi)驗(yan)室的高精尖科(ke)研設備。右圖為(wei)實(shi)驗(yan)室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儀器。  

　　中共中央辦(ban)(ban)公廳、國(guo)務(wu)院辦(ban)(ban)公廳近日印發《深化(hua)(hua)科(ke)(ke)技體制改革實施方(fang)案》，提出(chu)建立國(guo)家重(zhong)大科(ke)(ke)研(yan)(yan)基礎設(she)(she)施和(he)大型科(ke)(ke)研(yan)(yan)儀(yi)(yi)器(qi)(qi)開放共享制度和(he)運(yun)行補助機(ji)制。近年來，我國(guo)科(ke)(ke)研(yan)(yan)設(she)(she)施與儀(yi)(yi)器(qi)(qi)規模不(bu)斷增長，但由于部門化(hua)(hua)、單(dan)位化(hua)(hua)、個人化(hua)(hua)傾(qing)向(xiang)，科(ke)(ke)研(yan)(yan)設(she)(she)施儀(yi)(yi)器(qi)(qi)閑置浪費現象較為嚴重(zhong)。自國(guo)務(wu)院出(chu)臺《關于國(guo)家重(zhong)大科(ke)(ke)研(yan)(yan)基礎設(she)(she)施和(he)大型科(ke)(ke)研(yan)(yan)儀(yi)(yi)器(qi)(qi)向(xiang)社會開放的(de)意(yi)見(jian)》(以(yi)下簡稱《意(yi)見(jian)》)已有9個月時間，據調(diao)查，約占全國(guo)數量(liang)三分之一的(de)科(ke)(ke)研(yan)(yan)院所和(he)高校對外開放了科(ke)(ke)研(yan)(yan)設(she)(she)施與儀(yi)(yi)器(qi)(qi)。我國(guo)科(ke)(ke)研(yan)(yan)儀(yi)(yi)器(qi)(qi)開放過程中，積累了哪些(xie)經驗，遇(yu)到哪些(xie)問題(ti)，如何為創新而“綻放”?《經濟日報》記者進行了調(diao)研(yan)(yan)采訪(fang)。

　　一種多維度的開放共享

　　儀(yi)器(qi)開放(fang)含設備維護、專(zhuan)業化(hua)管(guan)理、人員培(pei)訓、技術創新和推廣等多(duo)個層面，并非簡單的“開門迎(ying)客”

　　一(yi)天夜里12點，外邊下(xia)著雨。于紅云被頻頻發(fa)來的“神秘”短信吵醒。她馬(ma)上(shang)(shang)(shang)從床上(shang)(shang)(shang)爬起(qi)來，冒雨趕(gan)到了(le)(le)清華大學材料科(ke)學與工程(cheng)研(yan)究院(yuan)中心實驗室。原來，為了(le)(le)隨時掌(zhang)握儀器(qi)的運轉情況，這(zhe)位(wei)管理(li)人員專門做了(le)(le)一(yi)個(ge)無(wu)線通訊(xun)設備(bei)(bei)安裝(zhuang)在儀器(qi)上(shang)(shang)(shang)。只要設備(bei)(bei)壓縮機停止工作(zuo)，就會馬(ma)上(shang)(shang)(shang)給(gei)她發(fa)信息。

　　于紅云告(gao)訴(su)記者：“有的設備需(xu)要極低溫等(deng)特殊(shu)的內部狀態(tai)，如(ru)果有斷電等(deng)意外情況(kuang)發生(sheng)，內部狀態(tai)就(jiu)會受到(dao)影響。不及時處理(li)的話，恢復到(dao)正常可能需(xu)要一周多(duo)時間，就(jiu)會影響實驗(yan)。”因(yin)此，她對短(duan)信格外敏(min)感，多(duo)次深夜(ye)都被儀器“召喚”到(dao)實驗(yan)室。

　　清華(hua)大學材料科(ke)學與(yu)工程研究院中心實驗室(shi)成(cheng)立于(yu)上(shang)世紀80年代。它(ta)是清華(hua)最早的公用開放(fang)實驗室(shi)平臺之一，目前逸(yi)夫技術(shu)科(ke)學樓部分(fen)共有價值約6000萬元的儀器設備。這(zhe)(zhe)些設備都是從國外進口，受(shou)技術(shu)壟斷等原因(yin)，設備維修必須從國外公司請來工程師(shi)。這(zhe)(zhe)種費用通常是從工程師(shi)下飛(fei)機(ji)就開始算起，成(cheng)本之大可想而(er)知。

　　徐(xu)曉(xiao)明、姜鶴和(he)于紅云都是(shi)材料相關專業的(de)名校碩士(shi)或(huo)博士(shi)，每人(ren)負責不同(tong)種類的(de)設備。這些(xie)“嬌貴”的(de)儀器(qi)因專業管理呈(cheng)現出穩定(ding)良好的(de)工作狀(zhuang)態，很少(shao)“鬧脾氣”，極大節約(yue)了維(wei)護成本。嚴謹的(de)機制也讓大部分儀器(qi)進(jin)實驗室1周之(zhi)后就(jiu)能對外開放快速共享。

　　“我(wo)們(men)的用(yong)戶北到哈(ha)爾濱，南到福建，甚至還有新(xin)加(jia)坡過來的。”姜鶴說。記(ji)(ji)者隨手翻開(kai)一個登記(ji)(ji)冊，看到上邊密密麻(ma)麻(ma)地記(ji)(ji)錄著每(mei)天來做檢(jian)測的人員信息。僅從今年(nian)6月份到9月份，就(jiu)記(ji)(ji)滿了幾(ji)十頁(ye)，每(mei)頁(ye)不(bu)少(shao)于(yu)20條。

　　北(bei)(bei)京北(bei)(bei)方微(wei)電子基地設備(bei)工藝研究中心有限(xian)公司(si)的(de)謝(xie)謙(qian)說，她們已經在這(zhe)個(ge)(ge)平臺做了一兩(liang)年測(ce)試(shi)。“就拿(na)掃(sao)描電子顯(xian)微(wei)鏡來說，價值(zhi)數百(bai)萬元。我們不(bu)可能(neng)因為一個(ge)(ge)項目(mu)要用(yong)就去買。借助(zhu)這(zhe)種平臺做測(ce)試(shi)，可能(neng)只(zhi)花(hua)幾(ji)百(bai)元甚至100元就能(neng)解決。他們管理(li)(li)水平高、可信度好，收費也(ye)合(he)理(li)(li)。”謝(xie)謙(qian)說。

　　為(wei)了(le)進一(yi)步提高儀器設備(bei)的(de)使用(yong)(yong)質量，實(shi)驗室管理(li)團隊不斷(duan)創新。他們花(hua)多(duo)年(nian)心血開發出數據分析軟件平臺，讓滿是(shi)英文(wen)、復雜難懂(dong)的(de)設備(bei)管理(li)界面變成了(le)簡潔(jie)(jie)清晰的(de)中(zhong)文(wen)界面，方便更(geng)多(duo)人操作。“就(jiu)像稱體(ti)重，站(zhan)上(shang)去就(jiu)知(zhi)道多(duo)少(shao)。”徐曉明說(shuo)。新系(xi)統不僅更(geng)加簡潔(jie)(jie)，而且能進行更(geng)深入的(de)數據分析。這一(yi)創新又為(wei)實(shi)驗室節約了(le)一(yi)大筆(bi)費(fei)用(yong)(yong)，因為(wei)如果購買國外同類軟件，最(zui)少(shao)也要(yao)花(hua)幾萬美元。

　　在30多年的(de)開放共享中，這個實驗(yan)室積累的(de)新技術(shu)(shu)和經驗(yan)，完全夠出幾本書。他們通過(guo)技術(shu)(shu)創(chuang)新對一些進口設(she)備進行了(le)升級改造，延長(chang)了(le)它們的(de)使用壽命。這些技術(shu)(shu)目前已推廣到國內數十個單(dan)位(wei)。徐曉明等老師(shi)也把這些經驗(yan)技術(shu)(shu)帶到了(le)實驗(yan)教(jiao)學和培訓中，來聽講的(de)人常常擠(ji)滿(man)了(le)樓梯(ti)和教(jiao)室。

　　一項近半個世紀的探索

　　我國一(yi)些(xie)高校院所在儀器設備開(kai)(kai)放上(shang)歷(li)經多年探索(suo)，現已被納入開(kai)(kai)放服務試點，發(fa)揮示范引領作用

　　科(ke)技部(bu)(bu)基礎研(yan)究司(si)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，“我們會同財政部(bu)(bu)、發改委、教育部(bu)(bu)、農業部(bu)(bu)、中(zhong)科(ke)院等相關部(bu)(bu)門，制定了《關于落(luo)實〈意見〉試點工作方案》，選擇了清華大學等10家科(ke)研(yan)院所和(he)高校(xiao)、北(bei)京(jing)中(zhong)關村(cun)等3家科(ke)技園區以(yi)及北(bei)京(jing)市等7個(ge)省市先行(xing)開展了科(ke)研(yan)設施與儀器開放試點，探索建立政府引導與市場(chang)主導的開放模式(shi)”。

　　在清(qing)(qing)華(hua)(hua)大(da)學一幢紅(hong)磚墻的老(lao)樓里，清(qing)(qing)華(hua)(hua)大(da)學實驗室與設(she)備(bei)處(chu)處(chu)長武曉峰對記者說，在儀器設(she)備(bei)的開放共(gong)享上，清(qing)(qing)華(hua)(hua)從(cong)上世紀70年代就開始了(le)探索。那(nei)時，由于(yu)大(da)學科研經費有限，大(da)設(she)備(bei)又(you)有運行維護(hu)費用，為支(zhi)持科研、提高(gao)設(she)備(bei)使用率，清(qing)(qing)華(hua)(hua)成立了(le)分(fen)析測試基金，用來補(bu)助(zhu)老(lao)師們的設(she)備(bei)使用費。

　　“從剛開始的(de)學校(xiao)(xiao)出80%，老(lao)師出20%，到后來學校(xiao)(xiao)出小頭，老(lao)師出大(da)頭。學校(xiao)(xiao)支持的(de)費(fei)用(yong)總額一直在增加，很好地發揮(hui)了政策引導作(zuo)用(yong)。這種模式被很多所國內高校(xiao)(xiao)借鑒。”武(wu)曉峰說。

　　后來，清華(hua)在分(fen)析中心成功建(jian)設(she)(she)的(de)基礎上，陸(lu)續支持建(jian)設(she)(she)了(le)10個校級公(gong)共平(ping)臺。通用性強的(de)設(she)(she)備，盡(jin)可能在公(gong)共平(ping)臺上建(jian)設(she)(she)，專業性強的(de)設(she)(she)備主要(yao)放在對應的(de)院系和研究(jiu)所里。

　　在(zai)武曉峰(feng)眼里，這種校級共享平臺有多層意義：節約了資源，避免(mian)設備重復購置(zhi)，提高(gao)資金(jin)使用(yong)率(lv);集中管理以后，平臺會有專(zhuan)人維護(hu)，提高(gao)了設備使用(yong)質量，延長了設備壽命;搭建(jian)了一個新的交流環境，推動不(bu)同用(yong)戶間的交叉交流;為每一位老師及其研(yan)究團隊提供利用(yong)儀器設備的機會，促進(jin)學(xue)校的人才培養和(he)科學(xue)研(yan)究。

　　“最近(jin)一(yi)年多時間，清華正(zheng)在(zai)努力開(kai)發(fa)儀器設(she)備(bei)(bei)開(kai)放的管(guan)理(li)服務(wu)系(xi)統(tong)。這相當于在(zai)實體平(ping)臺(tai)的基礎上(shang)，再(zai)建一(yi)個虛擬(ni)平(ping)臺(tai)，方(fang)(fang)便用(yong)戶通過網(wang)絡系(xi)統(tong)搜索所需設(she)備(bei)(bei)。用(yong)戶在(zai)網(wang)上(shang)預(yu)(yu)約成(cheng)功后，刷卡使用(yong)，使用(yong)結束后系(xi)統(tong)就會自動扣除費用(yong)。” 武曉峰說。這種方(fang)(fang)式進一(yi)步整合了校(xiao)內設(she)備(bei)(bei)資源，也把使用(yong)者從(cong)打電話預(yu)(yu)約、找人、開(kai)發(fa)票(piao)、付(fu)費、報銷等瑣碎工(gong)作中解放出來。

　　武(wu)曉峰告訴(su)記者，“我們就是想通(tong)過網絡平臺把(ba)盡可能多的大型設(she)備納入開放服務系(xi)統，因此要求各單位自身利用率(lv)(lv)不(bu)(bu)是很高的設(she)備要注重開放共享(xiang)。如果各單位擁有(you)的儀器(qi)設(she)備不(bu)(bu)開放，別的用戶用不(bu)(bu)了，必然導致重復購置。更(geng)多高校(xiao)一起做這(zhe)項工作，肯定會極(ji)大提高設(she)備使用率(lv)(lv)”。

　　據了解，清(qing)華大學是國家(jia)發改委(wei)立項的(de)高等學校儀器(qi)設備和優質(zhi)資(zi)源共享系統(tong)(CERS項目(mu))的(de)牽頭(tou)單位。目(mu)前(qian)CERS項目(mu)已(yi)經在網絡平臺(tai)上整合(he)了60多所(suo)高校超過1萬(wan)臺(tai)的(de)儀器(qi)設備，價值超過100億元人民幣。

　　一場需合力應對的挑戰

　　全國科研(yan)院所和高校(xiao)科研(yan)設施與儀(yi)器目前對外開(kai)放率45%，仍面臨來自人才、制度等(deng)多(duo)方面挑戰

　　據(ju)科技部、財政部組(zu)織實(shi)施的科技基礎條件資源調查(cha)，截至2014年底，已掌握了(le)5.5萬臺(套)原(yuan)值50萬元以上的儀(yi)(yi)器設(she)備(bei)的詳細信息(xi)，原(yuan)值總額780億元。全國科研(yan)院所(suo)和高校所(suo)屬科研(yan)設(she)施與(yu)儀(yi)(yi)器的對外開放率(lv)為45%。目前(qian)，教育部所(suo)屬高校共(gong)制(zhi)定各類科研(yan)設(she)施與(yu)儀(yi)(yi)器開放管(guan)理(li)辦法總計80多項。

　　探索多年后(hou)，武曉(xiao)峰有(you)這樣一個強(qiang)烈的感觸：“開(kai)放(fang)共享(xiang)一定要(yao)有(you)一套(tao)制(zhi)度(du)做支撐(cheng)。越做好頂層設(she)計，越有(you)利于(yu)儀器(qi)設(she)備的開(kai)放(fang)共享(xiang)。”就拿儀器(qi)使用收(shou)費來說，必(bi)須要(yao)有(you)一套(tao)定價制(zhi)度(du)。按(an)照“運行(xing)成(cheng)本補償(chang)、非盈利”的原則，清華(hua)大(da)學成(cheng)立(li)了專門的儀器(qi)設(she)備開(kai)放(fang)共享(xiang)收(shou)費標(biao)準審核(he)委員會。某儀器(qi)開(kai)放(fang)前，要(yao)申(shen)請報價，通過審核(he)、公示后(hou)才確定最(zui)終的收(shou)費標(biao)準。

　　近(jin)些(xie)年，我國高校儀(yi)器設(she)備(bei)硬件(jian)條件(jian)發(fa)展迅速(su)，但高水平(ping)實驗技術人員仍相對缺乏，制約了(le)儀(yi)器設(she)備(bei)的開放共享質量。武曉峰說：“針對這一問題，CERS項目在對大型設(she)備(bei)進行分(fen)類的基礎上，遴選了(le)示(shi)范機組(zu)，由示(shi)范機組(zu)負責組(zu)織面向兄弟高校的技術人員培訓。”

　　武(wu)曉峰認(ren)為(wei)，國家應該進一步(bu)打通科研儀器設備(bei)(bei)開放共(gong)享的各項具體政策(ce)，進一步(bu)增強政策(ce)合力。“希望(wang)從國家層(ceng)面規劃(hua)建設一些公共(gong)技術條件平臺，盡量減少(shao)研究人員(yuan)拿(na)自己的科研經費買設備(bei)(bei)，避免重(zhong)復(fu)購置。臺灣(wan)就在(zai)大學建貴重(zhong)儀器中心，大學教授、校外的科研人員(yuan)等都(dou)可以(yi)使用，這(zhe)種(zhong)做法值得借鑒。”武(wu)曉峰說。

　　“作為企(qi)業，我們特別希望能有(you)更便捷的網(wang)絡平臺去搜索設備(bei)資源，而不是靠(kao)撞運氣去碰、去找。”謝(xie)謙說。

　　科技部基礎(chu)研究司相關負責人介紹，下(xia)一步(bu)他們將繼續(xu)加快(kuai)國(guo)(guo)家(jia)(jia)網絡管(guan)理(li)平臺(tai)建(jian)設(she)工作，2015年底(di)前(qian)基本建(jian)立。2016年指導管(guan)理(li)單位(wei)按照統一的標準(zhun)和規范(fan)建(jian)立本單位(wei)在線(xian)服務(wu)平臺(tai)，并(bing)完成管(guan)理(li)單位(wei)在線(xian)服務(wu)平臺(tai)與國(guo)(guo)家(jia)(jia)網絡平臺(tai)的對接。

　　后補(bu)助(zhu)機制是《意見》的(de)核心內容，它能充分調動科研設施與儀器管(guan)理單(dan)位(wei)向社會(hui)開放(fang)的(de)積(ji)極性。科技部(bu)(bu)基礎研究司相關負(fu)責人表示(shi)：“科技部(bu)(bu)會(hui)同(tong)財政部(bu)(bu)已經形成了初步的(de)開放(fang)共(gong)享(xiang)評價(jia)指(zhi)標體系(xi)。下一(yi)步，科技部(bu)(bu)將密切配合財政部(bu)(bu)，結合試點(dian)工作，做好試點(dian)單(dan)位(wei)與后補(bu)助(zhu)的(de)有效銜接，共(gong)同(tong)推動后補(bu)助(zhu)機制的(de)落實。”